第2章 万家

灵泉镇的学堂坐落于镇子中央偏左的位置,远远望去,那青砖围砌的院落格外显眼。高大厚实的青砖围墙,将学堂与外界隔开,仅留一扇宽阔的大门作为通道。大门上方高悬一匾,匾额上“灵泉学堂”四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仿佛在诉说着此地的文脉传承。

推开厚重的木门,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规整的小广场。除了入口这一侧,其余三面都整齐排列着青砖瓦房。这些房屋错落有致,仔细看去,每三间便设有一扇门,格局分明,像极了万生前世记忆中的学堂模样。在靠门的一侧墙边,一排青竹郁郁葱葱地生长着,竹叶随风摇曳,沙沙作响,为这座古朴的学堂增添了几分诗情画意,让人不禁心生宁静。

此刻,小广场上早已聚集了二三十个孩童,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,嬉笑玩耍。万生站在人群中,目光不经意间被一个小孩吸引。那孩子手中拿着一块精致的糕点,故意在万生眼前晃来晃去,脸上满是得意洋洋的显摆神情。拥有成年人灵魂的万生看着这一幕,内心满是无奈,只能连连翻白眼。他本不想理会这小孩的挑衅,可那孩子却越发来劲,在他身边不停地晃悠。万生的手不自觉地发痒,心里直想把这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摁在地上,打打他的小屁股。但理智告诉他,现在绝不能这么做,且不说婶婶还在学堂外注视着,就算是在这学堂之中,也不能随意乱来,毕竟这是读书学习的地方。

就在万生强忍着内心的烦躁时,北屋的一扇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了。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子缓缓走了出来,他身形清瘦,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。老夫子的出现,瞬间吸引了所有孩子的目光,原本喧闹的小广场也渐渐安静下来。老夫子走到院子中间,轻轻咳嗽两声,示意孩子们安静,随后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,开始点名。万生的名字赫然在列,当老夫子念到他时,他连忙举手回应。老夫子抬头看了看他,目光温和而又带着审视,随后便接着念下一个名字。每个被叫到名字的孩子,老夫子都会这样打量一番,不过二三十个名字,很快便念完了。

收起纸张,老夫子神色变得庄重起来:“一共二十七人,全部到场了,下面都排好队,听老夫说。”孩子们顿时一阵骚动,你推我搡间,队伍排得歪歪扭扭。在老夫子几番大声叫喊下,队伍才终于勉强安静下来。一双双稚嫩无暇的小眼睛,满是好奇与期待地看向老夫子。老夫子清了清嗓子:“咳咳。”稍稍停顿后,缓缓开口:“老夫万修,你们可以叫我夫子或者先生,未来一段时间,将由老夫教你们读书识字。”

“夫子好!”一群孩子们齐声喊道,声音清脆响亮。万生也跟着喊出声,对于这帮小屁孩为何如此懂礼貌,他心里明白,婶婶在家就反复教导过自己这些礼仪,想来其他孩子的家人也差不多,都希望孩子能在学堂里知礼守礼。

夫子满意地点点头,接着神情严肃起来:“我万氏一族,自先祖万承宗在此立下根基,到现在已有三百余年,经先辈们代代努力,才有了我们的今天。先祖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,吾等后辈子孙当继承先祖遗志,既往开来,砥砺前行。”说到动情处,老夫子的声音微微颤抖,眼神中满是对先祖的崇敬与对后辈的期许。他平复了一下心情,整理好衣衫,随后郑重地朝向枯崖山的方向,高声喊道:“拜!”

话音落下,老夫子率先高举双手,深深躬身拜谢。万生等人也赶忙跪伏在地,面朝枯崖山,接连磕了三个响头。万生牢记婶婶的叮嘱,每一个头都磕得十分真诚,只听得耳边传来“咚咚咚”的声响。起身时,他的额头上已经沾上了不少尘土。再看其他孩子,也大都如此。老夫子见状,欣慰地点点头,手捋着胡须说道:“好了,起来吧,随我进屋。”

进入屋内,孩子们各自找好座位坐下。老夫子站在讲台上,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稚嫩的脸庞,缓缓开口:“今天是第一天,按照惯例,需要让你们知道家族历史,接下来老夫要讲的……”

在老夫子的讲述中,万生第一次完整地了解了万氏一族三百年的历史。原来,枯崖山万氏起源于万承宗,他本是青阳宗门徒,因在宗门中立下赫赫战功,被赐予枯崖山作为族地。万承宗晚年在此娶妻生子,开枝散叶,渐渐地,家族规模不断扩大,发展成一方势力。

万家以“承显世泽,敦孝永昌”为字辈传承。按照这个辈分来算,万生的父亲属于孝字辈,而万生作为晚辈,本该是永字辈。但在家族中,有着严格的规矩,只有确定拥有修仙资质的人,才会被赐予字辈,以此来区别仙凡。正因万生现在还未进行资质测试,所以暂时没有属于自己的字辈。

在家族的发展历程中,二世并没有特别出彩的人物,直到三世出了个万世宣先祖,万家才迎来了昌盛时期。在万世宣的带领下,家族势力不断扩张,先后占领了周边的一些地带,建立了除临崖城以外的南崖城、北崖城和远崖城。万生现在所在的灵泉镇,也是在那个时期建立的,其他三个镇子同样如此。在万世宣的努力下,万家一跃成为当时滨海郡最强的修仙家族。虽然自三世去世后,万家有过一些没落,但底蕴犹在,至今依旧是滨海郡的四大修仙家族之一,如今的族长万敦基,按辈分属于万生爷爷辈。

在滨海郡,除了万家,还有玉牙山的朱家、括苍山的李家以及云峰山的叶家,这四家合称滨海四家,同为郡内的四大修仙家族。他们都依附于青阳宗,而青阳宗则是溪国唯一的修仙门派,整个溪国的七郡,几乎都是青阳宗的势力范围。不过,临近大荒的岳山郡情况特殊,还有和滨海郡同样临海的靖海郡、望海郡,以及内陆的釜山郡、安康郡和下塘郡,各有其独特之处。

滨海郡东临大海,北接岳山郡,南靠靖海郡,西连安康郡,从地理位置上看极为优越。事实也的确如此,其他三面被三郡环绕,有效地阻挡了妖兽的侵扰,让郡内百姓免受妖兽霍乱之苦。按理说,东面临海应该会受到海里妖兽的威胁,可奇怪的是,滨海郡东面相邻的海域,不知为何变得一片死寂,莫说强大的妖兽海怪,就连一条活鱼都难得一见。

如此一来,滨海郡四周安宁,郡内也少有争斗发生,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修仙世界里,成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还算安稳的郡县之一,而万氏家族,也在这片土地上,继续书写着属于他们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