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唐舟回答这个问题，神情变得游离。
忽然陈瑾言的衣服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似乎是要填补这短暂的沉默。
唐舟木然的心别拽了回去，机械性的掏出他的手机，屏幕上面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，正当她准备站起来给他送过去时，那通电话自己挂断了，接着他的手机重又亮了起来，是一条短信：
【陈少爷，忘记你还在上课，是我莽撞了。】
唐舟没想偷窥，只是一眼就能看到。
又发来两条：
【我是方忆，你还记得我吗？】
【陈少爷，今天晚上有空吗，我过生日在方园，希望你能来。】
唐舟怔在原处，白桐察觉不对，拍了下她，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白桐询问道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突然肚子有点痛。”唐舟没有撒谎，在看到这三条短信的时候，腹部确实有点痛。
“来例假了？”白桐询问道。
“不知道，白桐，我想去个厕所，你先帮他拿着衣服吧。”唐舟一面说话，一面起身把陈瑾言的衣服放到了白桐的腿间。
她走出了操场，陈瑾言朝台阶的方向查看的时候发现她不在，抛下了篮球，跑向了台阶那边。
着急的问：“唐舟呢？”
白桐干净利落地回答：“去厕所了。”
接着白桐似又想到什么，补充道：“对了，有人给你打电话了。”
白桐连着衣服一并给了陈瑾言。
陈瑾言接过，低头查看手机，看到了和唐舟刚才看到的一样的。
他厌恶地蹙起眉，他没有和这个方忆加上过微信，估计这号码也是曾文兰给她的。
陈瑾言匆匆扫了两眼，便收了起来。
厕所距离操场不远，她缓步过去，却看见有个男生拿着扫把扫着长长的小道。
这里就唐舟和那个人，她定睛一看，那人也察觉到她转过头和她对上了视线。
唐舟脸上浮现了惊讶，原来是曲东昊。
认识也不好不打呼，她冷漠地笑了笑。
“被年级主任抓到玩手机了，判了劳动教育一天。”曲东昊和她解释道。
唐舟无心问他，他倒是坦率。
“唐学姐，你是在上体育课吗？”曲东昊走了过去。
唐舟：“嗯。”
曲东昊往她走的方向看了看，问：“是要去上厕所吗？”
她还是“嗯”了一声。
唐舟刚要走，曲东昊继而又叫住了她，“唐学姐，我加你的微信单纯是出于想交朋友的意愿。”
闻言，唐舟听得出来陈瑾言找过曲东昊，转过身去说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接着她的步调变得快了许多，上完厕所，她也没按照远离返回，直接回了班，从书包里掏出了一片卫生巾又去了厕所。
陈瑾言在看到短信的时候去操场边的厕所找过她，可惜她不在，刚巧和唐舟一样碰到了曲东昊。
曲东昊没觉得惊讶，却装作惊讶：“言哥。”
陈瑾言目光短暂地移到了他的身上。
“你看见唐舟了吗？”
“去厕所了，就是言哥你走的这方向。”曲东昊眉看眼笑。
陈瑾言点了点头，没再停留，只是去了厕所门口也不能进去，他一直在外面等她，直到下了课，也没见她出来。
他怀疑她并没有在里面，转身回了班里，刚进门，班里安静的连翻书声都可以听得到。
他以为他是第一个回去的，没想到再往里面走，转眸看向她的座位，刚巧看见她闭着眼睛安静的憩息。
陈瑾言情不自禁地抬起唇角来，步调稳重地走到了她的旁边，坐到了她的前面，面向着她。
眨了眨眼睛，却没有截断他的目光。
不一会儿其他人接踵而至，唐舟显然被吵醒了。
他坐在原地没有动，见她起来，目光追随着她。
唐舟缓慢起来，揉了揉眼睛，懒洋洋的，浑身没有力气。
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肚子，抬起眼皮发现了他的存在，连忙站了起来，给他让路，“你应该叫醒我的。”
陈瑾言见状，也没多言，坐回了位置。
唐舟随机坐下，没有换回原来的姿势，只是抬起手来摇晃了两下她的保温杯。
感觉到里面没有水，表情上流露出失落的感觉。
陈瑾言以为她只是渴了，从桌子里掏出了一瓶水，发力拧开瓶盖放到了她的桌上，认真道：“早上买的，没喝，给你拧开了。”
唐舟没看向他，一丝半气地回答：“不了，你喝吧。”
说完，她又捂起了肚子，整个人趴在了课桌上。
陈瑾言这才感觉到她并非只是口渴，而是来了例假。
他对这方面从未关注过，更别提该怎么照顾唐舟了。
陈瑾言把外套放到了桌上，掏出手机没顾着看那烦人的短信，直接点开了百度，搜索：
怎么治肚子痛？
页面出现了很多答复，但陈瑾言感觉这都不适合唐舟，他又在问题前面加了个：女生来例假。
女生来例假，怎么治肚子痛？
他大概浏览了下，目光朝唐舟的方向看了看，站起身来把陈辞的桌子往后推了推，整个人从唐舟背后出去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气喘吁吁地回来了，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，里面装着许多的东西。
唐舟还在趴着，他把东西先放到了陈辞的桌上，继而又小心翼翼地把她的保温杯拿了过来，撕开了一袋红糖往她的被子里面到了些，桌上的东西还来不及收拾，人又跑了出去，掏出水卡接了满满一杯热水。
陈辞见他回来，特意把桌子往后了些，好让他进去，陈瑾言的东西他都帮收拾好了，一并放回了陈瑾言座位旁边的窗台上。
陈瑾言回到座位上，把缓了口气，牵肠挂肚地拍了拍她，声音变得缓慢温柔：“唐舟，起来，喝点红糖水。”
彦宇注视着一切，他看起来很震惊，似乎坐在他前面的这位陈瑾言变得不像陈瑾言了。
唐舟皱起眉从桌上起来，好看的狐狸眼盯着他的脸看了看。
他看着她疲惫的神色，填补这短暂的沉默时刻，把杯子拿起来递给她说：“喝点红糖水。”
唐舟已经清醒了些，迟疑地将视线移到他把着的保温杯上，原来他不啻安抚了她的心还暖了她的身。
唐舟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红糖水，咬了咬唇，接了过来。
在他的注视下，她抿了一口，唇刚碰上便退了回来。
她条件反射地说：“烫。”
闻言，陈瑾言明显一惊，下意识从她手中拿过，一面说话，一面吹着里面红糖水。
“抱歉啊，我没控制好温度。”他的语气里确实带了歉意。
他微撅着嘴吹着，真是煞费苦心，挖空心思也要让她舒服。
唐舟没再趴下，只是把视线穿过他往向外面绿的发蓝的杨树，晴空，骄阳，还有他。
不知为何她的呼吸节奏变得越发不平稳，弹指之间她深思熟虑后说出了一句话。
风吹了进来，把它送到了陈瑾言的耳旁：
“陈瑾言，你喜欢我？”
虽然已经很清楚了，但她还是想弄明白。
言犹在耳，他的动作在那一瞬间停滞了，而他木然的心却火热地跳动了起来。
似乎就要穿过身体让她看到这颗赤诚的心。
陈瑾言握着杯子的手更紧了，面红耳赤，目光全部都聚焦在她的身上，有太多话要说，到了现在却一句说不出口。
他现在才发现，原来她早就把他看清楚了，他把保温杯放回了桌上，陈瑾言变得无从下手又不知言语。
唐舟沉着气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。
外面的蝉鸣不断，划破了天际替他说着少年美丽的心诗。
临了，他才开腔：“嗯。”
此时此刻，陈瑾言的感情全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，蝉鸣更响亮，骄阳更灼热，悲喜参半。
唐舟闻言，目光垂了下去，她或许觉得言不达意，亦或是无话可说，心沉沉的下去了，思想越来越浓重。
他盯着她，继续开口：“唐舟，我们可以……”
“对不起。”他话还没说完，他的心迹还没表露完，唐舟就无情地打断了。
她是喜欢陈瑾言，很喜欢，或许她的反应迟钝，但唐舟知道。
她觉得那句话有必要问出来，总不能一直迷迷糊糊下去，对他和她都没好处。
叶祝年的话，宋景成的典例，还有不认识的方忆。
不是一类的人，唐舟持赞同的态度。
陈瑾言是谁，她又是谁，社会地位差异那么大，他是矜贵公子，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。
她没有办法去融进的他的生活，很难，他的家人都好虚情假意，或许还会拖累陈瑾言。
更何况，会一直走下去吗？
会吗？
没人能够猜准。
她终于从思想的沼泽里挣脱出来了，唐舟不知道她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，只懂得分析利弊，她是喜欢陈瑾言，但她更为现实。
唐舟太理智了，理智的可怕。
陈瑾言不知不觉中眼角湿润了，在唐舟面前低下了头。
“原来你都不想听我把话说完，唐舟，不用说对不起，我尊重你的选择。”陈瑾言低着头把话说完。
唐舟也红了眼眶，沉默不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