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慢悠悠地坐直身体,头边的纸巾随着她的动作而落下。
唐舟侧头查看,“陈瑾言,你垫的?”
陈瑾言沉默不语,直接转了话题:“叶祝年已经走了。”
“嗯,现在在哪儿?”唐舟边说边往窗外查看。
“林兴苑。”
闻言,唐舟接着问:“我睡很久了吗?”
“得有一个小时了。”陈瑾言看了眼他的腕表。
唐舟打开车门,把身上的衣服滑到座椅上,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陈瑾言从另一面出了,关了车门,“我送你进去吧,现在很晚了。”
“又不远,太麻烦你了陈瑾言。”唐舟摆手谢绝。
陈瑾言:“我不放心。”
唐舟往前走了一步就感觉到脚踝处的痛,她面不改色,勉强忍受。
陈瑾言现在一眼就看到了那片红色,“唐舟。”
他往她身边走了几步,把她拉到旁边的长椅上,“你在这儿等着我。”
唐舟还没来得及回答陈瑾言就走向马路,现在已经很晚了,路上车不多了,唐舟见他穿了过去,去了对面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。
过了几分钟又见他提着白色塑料袋走了出来,看了看她,朝她这边跑了过来。
有了昏黄的路灯,她比先前更惊讶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和焦急的神色,只有在那低压的双眉和充满黑色火焰的眼睛里,还潜伏着半开化的野性。
陈瑾言在她面前蹲下,边说话边把她右脚的高跟鞋脱下,把她的脚放到的他的腿上,“我要给你上药,必须碰一下你的脚,你不要介意。”
他打开塑料袋,唐舟看到了里面的创可贴和碘伏棉签好有湿巾。
他先擦了擦手。
接着陈瑾言拿出一根碘伏棉签在她磨伤口细细地涂着,“有点痛,你要忍着。”
羞涩和动容已经给她的脸投下了双重阴影。
唐舟心猿意马又朝欢暮乐,发颤的声音,听得出激荡的情绪:“陈瑾言,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。”
菩提树枝繁叶茂,风声飒飒,三点两点的近地面的树叶上,他给她贴创可贴的动作迟缓了下,伴随着风声,他藏头露尾地回答:“因为你是唐舟。”
他的心意不啻是满满的水杯里又加上一滴水,顷刻就要旁溢。
在一刻她内心的屏障终于裂开了一个缝隙,唐舟迷迷糊糊听着夜风吹拂。
“陈瑾言。”她低声叫他的名字。
他抬起头来,从喉中发出声音:“嗯?”
“你……”她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。
唐舟心很乱,她感觉得到陈瑾言的回答带给她的悸动。
她总是避嚣习静,仅仅只是几分钟她膨胀的感觉,已烟消云散。
……
次日,海城下了一场大雨。
陈瑾言醒来的时候点开微信发现曾文兰给他推过来一个人的名片,他动静细看是个女生。
曾文兰:【这是方忆的微信,和人家好好聊聊。】
陈瑾言看到这儿猛得来气,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。
……
唐舟在家看了下天气预报,休息的这几天都有雨。
叶祝年今天早上就来了乔晴家里了,乔晴认识叶祝年,林晋不在家,乔晴点了外卖。
“舟舟,放下手机,吃点儿。”叶祝年自然从容地从她手中抽出手机扔到了另一旁,把唐舟的杂酱面往她面前推了推。
眉眼笑着,看着勾人心魂,唐舟没瞅他,只是讷讷道:“哦。”
乔晴不慌不慢地说:“呦呦呦,阿祝长大了都会关心舟舟了。”
唐舟没说话,叶祝年貌似是染红了脸,低了低头,完全像个小男生被调侃了一样。
唐舟重又开了腔:“叶祝年,什么时候走啊。”
叶祝年一激灵:“刚来就赶我走啊。”
“这不是下雨呢么,这天估计很难放晴,你在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。”唐舟补充道:“我就放三天假。”
“三天就三天吧。”叶祝年嘟囔道。
乔晴说着海城的好玩的地方,叶祝年津津有味地听着,唐舟思绪万千,只是耳中挂进一两句来。
忽然唐舟的手机屏幕一亮,铃声也跟着响了一下,她顺势看去,心跟着跳了一下。
陈瑾言:【唐舟,有道物理题我不会,有空吗。】
叶祝年和唐舟看得清清楚楚。
叶祝年看向唐舟,她平静的面上明显有了几丝明亮。
刚巧这时候乔晴离开了一会儿,叶祝年抓住机会,沉声说:“唐舟,我们和那有钱小伙不是一样的人。”
闻言,唐舟看向叶祝年,没有立刻回答,但叶祝年看得出来唐舟在理解他的话。
这话没有错,使她和陈瑾言彼此的立场,迅如闪电,唐舟一下子就清楚了。
最后她开了口:“他叫陈瑾言。”
“王字旁的瑾。”唐舟加了一句。
叶祝年迤逦不语。
……
叶祝年在三天后走了,天空就像被洗了一遍似的,澄澈如明镜。
三天的雨洗刷净了她心头缠绕的淤泥。
高大的排行榜上,唐舟的名字高高地排在第一。
1.唐舟653
2.陈辞652
3.陈瑾言651
只比陈瑾言高了两分。
年纪前三只相差一两分,足此可见竞争是相当大的。
“看来,唐小姐是追到了我。”陈瑾言的声音从后面传来。
唐舟回答:“你其实也挺难追的,我废了很大的劲,而你一如既往的悠闲却仍旧排在前列。”
陈瑾言抬起嘴角笑了笑,而后抿唇说:“唐舟,我们的分数差不多,要不考同一所大学呗。”
闻言,唐舟侧过头看他,复杂的眼神看得出她挣扎的内心。
她既没有答应,也没有拒绝,敷衍道:“看情况吧。”
陈瑾言垂下了明眸,不再和她说话,是瞥见陈辞站在他的一边,“哥,看到了没,我和你的距离越来越小了。”
陈辞一如既往的清冷,除非在那个叫简纯一的女生面前,他回道:“确实,比初中的时候好多了。”
“是啊,我觉得那时候她也在,这画面正是勾人回忆。”陈瑾言说,“只不过……”
他看了看唐舟,没再说下去。
只不过,把你喜欢的人换成了我喜欢的人。
陈辞懂他要张口说什么,小幅度地笑了笑。
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,王光远讲课很慢,加上天气很热,即使是最后一节课也很困,唐舟身体坐的很直,尽量不让自己困。
班里有少数人已经明目张胆的睡下了,对王光远的话充耳不闻。
陈瑾言也是其中一个,她余光捕捉到他的模样,慢慢地把视线转过去,他在安静的睡,太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,头枕着胳膊,长长的睫毛相交,这世间的纷争已和他没有了干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