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的夜晚格外漆黑,月亮被飘浮的云朵遮掩,天空中甚至连一颗星星都寻不到。
上官府的翔凤阁前坐着个长相秀丽的女子,坐在木门前,替自家小姐守着夜。只是,还未守多久,她自己便已经进入梦乡,睡得香甜。
夏儿离开房间前,特意点了香,于是屋子里飘着一缕暗香,久久不散。
上官锦绣躺在自己的床榻上,睡的极不安稳。
即使是点了香,她的黛眉依旧是微皱,面色越发苍白,似是被梦掩盖住了。
她的梦中不是其他,而是皇宫大殿、前朝百官、是骊皇、是殿下……
一股白雾环绕着上官锦绣久久不散。她感觉到不妙,越发着急的想要突破重围,赶到她心心念念之人旁边。
不知过了多久,白雾终于散了。上官锦绣提着衣裙,开始奔跑。待她赶到大殿时,便看到了杨骜身上满是鲜血,站在已经倒在地上的骊皇前面,丝毫不动。
下面的文武大臣没有感觉到大门敞开,跟没发觉有人闯了进来,而是开始破口大骂,言语当中皆是怒意。
“二皇子杨骜弑君父,德不配位,当立即处死。”
忽然间,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把锋利的长剑插进杨骜的胸前。
上官锦绣大吃一惊,立即大喊道:“殿下!”
一切发生的太快,杨骜躺在一片鲜血当中,命赶黄泉。
上官锦绣猛地张开眼,坐了起来。她看向四周,这才明白过来,方才不过是个恶梦罢了,于是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,渐渐平静下来。
白日的事情让上官锦绣愁眉不展。
杨骜心中最想的莫过于替自己的生身母亲柳美人报仇,只是人一但被仇恨蒙住了双眼,后果则不堪设想。
若以谋反夺位的话,朝内的忠良之臣则不会听命君主,至此大骊也会动荡不安。
想着想着,上官锦绣又睡了过去。
直到第二天清晨,窗外的一缕阳光照了进来。
连下了几天雨的京城终于迎来了阳光明媚的一天。
上官锦绣皱了皱眉,很显然昨夜她并没有睡好。
随着鸟鸣声,上官锦绣睁开双眼,望着床梁,发了会儿呆。
木门忽然响起,夏儿走了进来。
上官锦绣还有些犯困,在床上没有丝毫要起的意思。
夏儿眉头紧锁,神色不定。她走进上官锦绣的床榻,吸了一口气,道:“小姐,秦小姐明日便起程远嫁了。”
这句话无疑是让上官锦绣一下子清醒了过来。她连忙起身,掀开帘子,急道:“婚期不是定在下月末吗?怎得如此突然?而且就在昨日,秦姐姐还陪我去仙居楼散心,丝毫没有提及此事。”
夏儿知道自家小姐向来与秦家小姐要好,此时听到秦玉柔的婚期提前,激动是在所难免的。她言道:“具体的夏儿也不知晓,虽然秦侍郎不想将婚事办大,但终究是嫁嫡出小姐,于是也是请了些人的。”
“父亲与母亲去吗?”
夏儿摇了摇头。
……
就在此时,京城的另一方,正传来女子的哭泣声。
窗前坐着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,只可惜她那一双美眸被泪水掩盖,而那如白玉一样的面颊上则染了一层微红。
秦玉柔虽然已经接受了她将要远嫁的事实,但是一回到自己的闺阁当中,又不免会独自哭泣。
为何自己堂堂一个大家闺秀,昔日梁王的外孙女要嫁到扬州那样的偏僻之地?她自己也私下打听过,她未来的那位夫君可是一个贪图美色,还未娶妻,便纳了妾室的一个风流公子。若不是扬州前刺史因病早逝,他又怎能年纪轻轻便坐了这扬州刺史之位。
“父亲为何想那么快将女儿嫁出去?”
站在她旁边的是一位中年妇人,她回道:“玉柔啊,你是秦府嫡女,从小锦衣玉食,胜过这京城中多少女子,而同样你也得肩起身上的责任。”
这位妇人是秦玉柔的母亲,梁王嫡次女——杨氏。她身着朴素,眉眼之间仅是忧愁。回答女儿时的语气,尽然有几分嘲讽。
这些话,正是杨氏出嫁前,她的母亲亲口所说。而今她却是原话不动的说给秦玉柔听。
“你便知足吧!”从门外忽然走进了一位年轻男子,他边啃着手中的苹果,边说道:“父亲给你找的是一个和你年纪相当的如意郎君,而不是娶过妻子,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。”
秦玉柔看他这般随意地走进来,连忙用手帕擦掉了脸上的眼泪,吸了口气,问道:“没有我的允许,你何时可以进我的潇云阁了?”
那男子却不为所以,向杨氏唤了声“母亲”,便选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,继续吃手中的苹果。
杨氏道:“好了茂儿,你长姐远嫁也算是为了帮你还债。”
此人名唤秦茂,是秦鸿与杨氏所生的第二子。
秦茂此时嘴中都是刚刚吃的苹果,缺急着为自己辩解,喊道:“冤枉啊,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!”说完,他吞下苹果,继续道:“我去赌场不过是个幌子,这样他人只会觉得阿姐远嫁是为了我,但其实是为了让扬州为父亲效力。”
杨氏与秦玉柔向来是遵从“女子不得干政”这一说,于是事先并不知道这些内情,不过现下便是知道了,也改变不了这桩婚事。
“好了,这是母亲亲手绣的嫁衣,你看看合不合身。”杨氏拿着嫁衣走到秦玉柔跟前。
秦玉柔看向那红色的婚服,眼眸中含着泪水,向母亲言道:“母亲做的嫁衣自然合身。”
杨氏旁边的妈妈含笑说道:“小姐,剩下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,姑爷准备的嫁妆,还有王爷的……”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,她看向杨氏,却见其无动于衷,于是继续喜道:“总之,小姐定会风风光光的嫁进王府。”
杨氏和秦茂走后,秦玉柔独自望着窗外,静静地呆了一会儿。
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随风而起,不久后又冲落在地。反反复复,来来回回,似是天意弄人。
秦玉柔忽然想起一件事,唤了房外的丫鬟准备笔墨纸业。她提起笔,思索半响,便写下了两封信——一封送去上官府,一封托人送去夔州苏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