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解释

“阿辞……阿辞你去哪!”白淑颜眼睁睁的看着曦辞垂下手后,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跑走了,焦急的呼唤;曦辞的身影却越来越远,直到消失在暗色的走廊拐角。

楼渊微不可查的喟叹:阿辞还是这副一激就怒的火爆性格…今后如何沉稳一生?我该如何放心的下。

“元小姐,今日你的言行举止,希望你可以在心里衡量一番,是否符合江湖道义。”这是个陈述句,贺霖之默默在一旁观望着,待到曦辞消失才开了口,眉梢上抬脸上笑意全无。

“道歉,”白淑颜气的浑身发抖,“此事本就是你们二人先挑起来的。”“凭什么?”孟溯伊这时候冒出来,似乎很得意,“楼掌门都没说什么,怎地,你是楼氏的?”

“若元小姐为两家百年和平着想,不愿楼氏与元氏百年和平就止于此的话,”楼渊上前迈一步,俯视着元孟两人,睥睨的嗤笑,“还请元小姐千金之躯,向我楼氏子弟楼曦辞当面致歉。”

“什、什么?”

“虽是曦辞动手在先,但是也是元小姐和孟小姐两人颠倒是非信口雌黄,污蔑巫咸楼氏与楼氏小姐在先,

“何况曦辞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动手,不是吗?”

“她都抓了我的衣裳……”

“曦辞并未计较与你们那些个个人的污蔑,愤然而起也只是为了我楼氏的名誉;所以这般维护自己宗族且忠心耿耿的弟子,与我这几百年的泱泱大族难道配不上元小姐的一声道歉吗?!”

楼渊没有给他们任何插嘴的缝隙,一顿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的训话,顿时让旁观的人群掀起一阵掌声。

修晔紧紧握着的拳,稍稍松了,鼻息间呼出一阵轻松。他未过多停顿,继而向着曦辞远去的方向悄然走去。“楼伯伯……”白淑颜感激的看向楼渊:不愧是楼氏掌门,说话滴水不漏,无形中将护短做到极致……

“到底发生什么了?”

“听说元小姐午间被楼小姐薄了面子,心存不满;刚刚当众辱骂楼氏和楼小姐!”

“这么嚣张跋扈吗?!午宴时,原以为元小姐只是有些骄纵,没想到这般胡作非为……楼氏好歹也是百年宗族,竟敢当众诋毁……”

“对啊,第一次对楼小姐出言不逊时,楼小姐深明大义的不计较;第二次竟辱骂楼氏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族时,楼小姐为了维护宗族这才挺身而出……”

“元家小姐太过分了吧……”一位小姐扭头与其余小姐吐槽道,“难不成今年的大会在元家的地界上举办,她便无法无天了不成?!”

逐渐聚多的人群和蜚语声让元月娥底气不自觉越来越低,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议论的那一拨人,却引得一阵阵嘘声。“楼掌门……说的是,”元月娥迫于群众和七嘴八舌的流言压力,咬白了唇色才勉强告错,“是小女措辞不当,向楼掌门和楼小姐告歉,还望楼掌门海涵……”

“阿辞又不在这里,你是在跟谁告错?跟空气不成?!”白淑颜再次出口提醒,揪着不放的性格倒是得曦辞亲传。

“砰砰砰。”

“楼曦辞。”

“……你、你来干嘛…”略带哭腔的声线与昨晚同出一辙,修晔有些头疼的站在门外,望着紧闭的大门,心中已经在后悔自己为何来这里……

他着实不喜哭声。

“你爹爹,他为你讨了公道。”

房间里压低的抽泣声戛然而止,许久:“嘎吱。”

“你!……”修晔吃惊的看着女子,下一步便毫无征兆的被一把扯进了房间。

“……”两人面面相觑,曦辞表情乖巧,丝毫不像被抓包的样子,心里却暗自懊恼脑子跟不上手,怎么就把他拽进来了;修晔阴沉着脸,整张脸清晰的像是在说:“解释。”

空气寂静到可怕,只有铺满锦红色的桌上,一个发出哽咽哭声的事物不厌其烦的抽噎着。曦辞尴尬满脸的连忙抬手去够桌上的贝壳,却被修晔抢先一步:“怎么回事。”生硬的声线让曦辞不禁为难的皱了皱眉,方才委屈巴巴的小脸揪成一团。

“额……”曦辞艰难的吞了吞口水,手上动作迅速的收回贝壳,讪讪一笑,“这,这个是‘留音贝壳’…”曦辞后知后觉也理解不了为何自己在修晔面前这么怂包,在他接近审视的严厉目光下,曦辞磕磕绊绊的解释了一下。

原来,楼掌门是想趁着世家弟子皆去争夺古树果实之时,造出两具假躯壳,是一计金蝉脱壳,与贺霖之共商计略;但是此计消耗法力过多,乃下下计;正当曦辞绞尽脑汁思量如何瞒天过海,元孟二人就送上门了,若是自己负气躲起来,再恰好贺修晔追去寻找,楼贺两家出席宴席的代表必定一起出去寻找——所以曦辞说来就来的演技获得一致好评,骗过了在座的大家,包括全程为曦辞捏一把冷汗的修晔。

不得不说,楼氏的脑洞真的很崎岖……

听的过程中,贺修晔全程黑着脸眼眸低敛瞧不清楚情绪;等曦辞说完后依旧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,曦辞畏畏缩缩的迈出几步:“额,你没事吧?我……”

没等她说完,面前的男子便拔腿就走,衣衫摆划出好看的弧度,迅速毫不犹豫。

“贺修晔!”曦辞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掌,猝不及防的觉得手心一热,这温热像是通了灵性,一路向上窜,爬上曦辞冰凉凉的脸蛋,蓦然红了半张脸。

“放开。”

“我、我不……”曦辞害怕却死皮赖脸的攥紧手,“别啊,你别走啊,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……我这不是跟你解释了吗……”

“松开!”修晔心烦意乱起来,加重了语气,自觉地自己莫名的搞笑,“倒是在下多管闲事了。”

“你这就没意思了唉……”曦辞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大气,立刻凑上去,修晔眼前突兀出现一张放大的眼眸,仓促着才看清楚:曦辞满脸焦急的连连告错,慌乱奔过来发丝也有些凌乱的翘起,正如修晔满心的一团混乱——他从未这般…慌乱?

焦灼的等待楼掌门姗姗来迟的护短,听完后他也并未多管其他事,匆匆忙忙的甚至未行礼便告退了;一路上料想着许许多多的结果;当束手无策的站在门口时,他甚至满心都是在想如何才能止住她的难受……竟是她精心的一场演技!

越想越是紧绷的修晔别过脸不愿正眼瞧她,紧闭的薄唇抿成直线;从舌苔深处慢慢蔓延开来一味甚是奇异的苦味,不似药草的苦味,也不像血的腥味——他讨厌这种滋味。

立直才堪堪到自己胸膛的女孩依旧倔倔的瞪着眼睛,她的眼睛上有一颗淡淡的痣,之前他丝毫没有看清楚过,直到现在这个距离;微不足道的存在,却添上几分柔软无邪的味道;无辜的双眸雾气缭绕,眼尾蔫了般垂下,柔顺的睫羽更是落下一阵阴翳;玫瑰色的唇瓣微微撅起,水润饱满的弧度因结巴的解释而时时张开闭合。

“我本来是想引你过来,谁曾想你、你后脚就来了,这不……”曦辞咽了咽口水,习惯性拉住他僵硬如木头的手,拉住便是不松手的一阵摇晃,“对不起嘛,没有下次了。”

“呵,自然是……”

“我原以为是你识破了我的计谋,才来的,”曦辞打断他的话,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属过分了,不好意思的收回手,眯着眸子忽然想起什么,笑了,“莫不是,修晔公子担心我?”

“……”她说的不错,窗外适时的一阵清凉的风穿过房间便是抚了面,修晔蓦然恍然大悟:坦荡乐观如斯,能神情平淡的说出“担不起”的楼氏小姐又怎会当众因为几句激将,便失了理智动手?这般讥讽贬低的话定是听过一箩筐,怎会因元小姐的寥寥几语这一次便愤愤不平的流泪?

他平复了心神,思忖为何当时自己未曾想到这一层……定是当时情况混乱不由得自己这番深思熟虑…定是如此。

“你酒还没醒?”

“喂,别戳我痛处好吗?”曦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,“那你干嘛过来?”

“兄长之命。”

“好吧。”曦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,坐了下来,“我们暂且别出去,暴露踪迹,这个房间已经被我施了隐藏咒。”“待爹爹与你兄长商议过后,我们再出现……”

“你如何得知?”

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”曦辞眉毛一挑,略微得意的笑了,微微一愣,“额,你算我们楼氏的盟友了吧?”

“……”废话!修晔翻了个白眼:“那你觉得我们在这过家家?”

“那你算是交我这个朋友了吗?”

修晔呼吸一滞:“你记得昨晚的……”她若是记得……

“额,不就是我想与你交朋友你没搭理我吗?”轮到曦辞蒙了,“我昨晚还干嘛了?杀人还是放火?”说完神情开始紧张。

“没。”修晔舒了一口气,心口有些空空的感觉,他只觉得是松口气,“你以前喝酒后会放火?”之前的传闻是真的?

“这不说不定吗~”曦辞憨憨的笑了,“话说你还没回答……”

“不说算了,着实麻烦。”修晔瞥了她一眼,决定不与这厮胡搅蛮缠了,落了座自顾自拿起白釉瓷杯子倒茶。

“哎哎哎,你这人真是无趣。”曦辞不满的撇嘴,拿了杯子放在修晔杯子旁,示意他倒杯茶。修晔不负所望的倒完一杯后,放下茶壶,从善如流的抿了一口茶水,神情自若。

曦辞眉头皱的更紧了,不爽的自己拎水壶倒茶,一口气喝下去:“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啊,亏的我还想着如何促成爹爹和你兄长交谈!”

“那你且说来听听,”修晔着实有点好奇,若自己未追出来,曦辞倒如何引自己离开,“如何引我离开?”

“自是传音了。”曦辞颇为自豪,“你的香囊还未打开过吧?”“你怎知?”修晔揣起腰间的香囊,很是疑惑。

“上面的结是我系的,”曦辞指了指白金色锦囊,金丝缠绕的系绳被精致的打了个结,修晔摩挲了一会结,听曦辞的声音传来,“没几个人会解开。”话音刚落,修晔修长的指尖缠绕着两根线,熟练至极的左右翻转,竟然几个操作就解开了!

“……”曦辞很诧异,“这个是我娘教我系的,你怎地会打开?”“不知。”修晔也惊讶于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打开了,细细打量了那个结后,眼前竟模糊了一片,脑中只有个稚嫩的童声:“我教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