茉莉也小心翼翼地拿了第一张的纸来看。
她一字一字认真扫着,眉心不由地刻出了细纹。
茉莉下意识地掩着口,试图体会此刻孙贝儿和罗亦的心情。
可换位思考,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。
看完了第二张纸的内容,孙贝儿有想将其撕碎的冲动!
可她手指冰凉,嗓子哽咽,连按死只蚂蚁的力气也没了。
觉得此刻的处境有些虚假难辨。她想质问眼前的这帮人,这内容到底是谁瞎编乱造的。
可当她对上罗亦此刻有些阴郁的眼神后,似乎发觉说出这种话会显得自己很傻。
与其,先不管它是不是王琪的亲笔。
这最后一页的内容,着实有想让自己杀了王一天的冲动。
不过,更想杀他的,应该是罗亦。
…………
——以下为第二页的内容。
我好不容易到家后,雨又开始大了。
妈妈问我爸爸怎么没有一起回来,我就找个了借口搪塞过去。
她没有多问,但是我很担心。
雨那么大,会不会出什么事情。
他视力本来就不好。
可等了蛮久之后,庆幸他还是安全的回来了。
我拿了伞出门接他。
可他根本没理会我,好像还很生气地瞪了我。
大概是因为我偷跑出去的原因。
可是,他的情绪也不至于会气到那种程度啊。
他下车的时候,身上明显是湿透了,皮鞋上和裤脚有很多泥巴。
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,一副心不在焉战战兢兢的样子,连车灯都没关就朝屋里走去。
是的,他确实是没关车灯,我记得!
我喊了他,他没理。我拉了车门,发现他也没上锁。
我尾随他进了屋后,地板上,他那有泥巴的脚印里,夹带了一丝红色的东西。
不不,是红色的液体,不易察觉的。
我奇怪了,就问了他,那是什么?
他慌乱地用脚抹去,没多想,就说是撞了条野狗。
——是野狗?还是野猫呢?
当时,我心里的一个念头便一闪而过,该不会是撞了人吧?
因为他那副神情,很让人怀疑。
好久之后,我才知道家里的一个亲戚就因为撞死了人而入狱了。
可两件事会不会有关系呢?我没多想,因为时隔已经很久了。
他那段时间经常消失不在家,同时消失的,还有我的那辆红色小摩托。
…………
易峰觉得她看完了,就抽过了孙贝儿手里的纸,将两张都依照原来的折痕重新叠好。
“你看懂了么?接下来,请你再解释解释这张画儿,罗小五画的。”
他“啪”地一声,将那从始至终都让人有所怀疑的画作,甩在了孙贝儿的眼前。
没顾茉莉的制止。
孙贝儿方才的情绪还未平复,就又被重重补了一击。
此时,她竟没作声,像傀儡似的埋下了头,凝视画儿。
空气中,只回荡着烧水壶在不停冒泡的声响,和易峰在接电话的声音。
窗外,雪已渐停,天已渐暗。
窗内,人们的心,已渐碎。
……
……
鼻子以下的部分都在羊绒围巾里埋着,缝隙中冒出哈气,易峰等的无聊,就用脚在雪地里划了个圈。
还没多晚,这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。
然后,有辆车子的远光灯便晃了他的眼,他眯着眼睛用手挡了挡,那车便改了近光。
放下手时,就听见那车给自己响了喇叭。
他没想到易泽仁会要现在跟自己见面,而且说直接去自己原先住的地方找他。
来不及解释说自己已经搬家了,反正离的也不远。易峰不能错过这个机会,跟罗亦交代了句,便直接去了。
他说今晚,一定要把怀疑的事情都搞清楚。
“我了个亲爹啊,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!”易峰自言自语了一句,便朝易泽仁走过去,雪被踩的咯吱响。
易泽仁没废话,直接对着上了车的易峰伸出了手,说:“我的东西呢?交出来。”
易峰窃笑了一声,手往易泽仁肩上一搭。
“你怎么搞的跟黑社会做交易似的。”而后他拍拍自己大衣的兜,“我带着呢。”
易泽仁没想去抢,直接对易峰放出句话:“你是不是还想问问邓先之的事情?”
这话一时让易峰无言以对,但他又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爱开玩笑的嘴。
“爸,您这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没遗传给我啊?”
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开问:“说,你怎么会知道邓先之的?”
易泽仁邪魅一笑,“你小子又怎么会知道邓先之的?”
易峰“哎呦”了一声,“别在这打太极了行么?”
他心想着还要早点回去,自己先认了输,将自己是如何知道邓先之这人的事告诉了易泽仁。
“呵,果然如此,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,还跟那个罗亦混在一起。”易泽仁的手敲着方向盘。
“怎么了,我就纳了闷了,你不让我跟王一天混在一起吧,我觉得理由充足,但是那个罗亦,他爸爸不还是你早年的同事么?再说了我们上次回家的时候,我妈不是说你们关系挺好的么?”
易泽仁冷笑着哼了一声,又听见易峰道。
“你笑什么?还有那个叫徐乐的警察,你记得么?你说是你们保安的那个,呵呵,不好意思,因为王琪的案子我正好认识他。”
易泽仁瞬间皱了皱眉心,嗓子眼有点哽。
“徐乐可是跟我说了,他去找你的原因……罗亦的爸爸出车祸的时候,不就是你报的警么?”
易峰滔滔不绝,一股脑地将所有疑问全部倾吐。
可他见易泽仁半晌了一声没吭,脸上还带着惊讶,易峰只能急切切地开问:
“怎么样,我说的对不对啊?现在轮到你了吧?你为什么那天打电话说王一天不会再招惹我,还有你是怎么认识邓先之的?”
可易泽仁还是紧闭着双唇,他觉得心里憋闷,车里更加憋闷。
下一秒竟推了车门,独自下车,点了烟。
明显是像回避。
易峰叹出口气,觉得口干舌燥的。
自己叨叨了半天,对方却毫不松口。
这阴险的爹啊,八成是中他的计了吧。
易峰也下了车,立在了有些打滑的雪地里,冲着易泽仁道:
“我说你这玩具枪还要不要?”
可易泽仁的注意力压根没在他这儿,他侧着头,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前方。
易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看到的,是一个带了渔夫帽,穿着单薄外套的男孩。
他个子不高,双手插在兜里,正缓缓地向他们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