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尔虞我诈的炼金塔

林德踏入炼金塔大门的一刹那，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
炼金塔内部空间远比外部看起来要宽广得多，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穹顶高耸，天花板被施了魔法，呈现出变幻莫测的星空图案，各色星云缓缓流动，行星沿着轨道优雅地旋转，就像站在宇宙的中心俯瞰万物。

整个城市呈球形，虽然看起来很繁华，但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，四周是一圈又一圈往上攀升的回廊，书架沿着墙壁一直延伸到顶部。令人惊奇的是，有些书架竟然悬浮在半空中，没有任何支撑物，上面的书籍自动按照某种神秘的规则排列组合，时不时有书本自行翻页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城市的最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，被大面积的玻璃覆盖，从结构力学的角度看，这个玻璃大厅似乎是整个城市最坚固的部分。

大厅中央散布着各种奇妙的炼金装置：旋转的天文仪，冒着彩色泡泡的坩埚，自动搅拌的研钵，悬浮的水晶球，还有无数形状古怪的金属管道互相连接，形成复杂的网络，里面流淌着发光的液体。

几位身着不同颜色长袍的炼金术士在各自的工作台前忙碌着，他们中的大多数连头都没抬，对于林德的到来似乎毫不关心。只有几个学徒模样的年轻人好奇地瞥了她一眼，又迅速低下头继续他们的工作。

林德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奇妙世界中前行，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。突然，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：

“嗨！看看谁来了！“

林德抬头望去，看见一位中年男子正从螺旋楼梯上快步走下。他有着花白的卷发和浓密的胡须，鼻梁上架着一副奇特的复古眼镜，每个镜片都能单独调节角度；身穿绣着星辰图案的深紫色长袍，腰间挂满了各种形状的小瓶子和工具；手中握着一根顶部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木杖。

“莫里斯大师！“林德认出了这位传说中的炼金术士。

莫里斯大步走到林德面前，笑容满面：“林德小姐！欢迎来到炼金塔。看来你已经成功启动了我给你的晶石，很好，很好！“

他话音刚落，周围几位抬头看了一眼的炼金术士立刻投来不悦的目光，似乎对莫里斯的热情有些反感。林德敏锐地注意到，这里的氛围与林德城完全不同，大家看起来都冷漠疏离，甚至有些敌意。

莫里斯似乎习惯了同事们的反应，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：“别管他们，都是些埋头书本的老学究。来吧，跟我上楼，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。“

他领着林德穿过大厅，来到一部由齿轮和滑轮组成的复杂电梯装置前。踏入电梯后，莫里斯轻点法杖，整个电梯开始缓缓上升。

“你也许注意到了，“莫里斯压低声音说，“这里的人不像林德城的居民那样友善。炼金塔隶属王国直接管理，所以许多炼金术士都把自己视为王国的精英，对外地人常常态度冷淡。“

林德点点头：“我感觉到了。他们看起来都很……高冷。“

“哈！高冷？“莫里斯大笑，“我更愿意称之为狭隘和自大。大多数人只关心自己的研究，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。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——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态度。“

电梯停在了顶层，莫里斯引领林德走进一间圆形的房间。这里明显是莫里斯的私人工作室，比大厅还要奇妙十倍。

房间里摆满了各种林德叫不出名字的仪器和装置：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，展示着整个伊尔沐晨世界的地形；一面墙上挂着数百个时钟，每一个走的速度都不一样；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微型太阳系模型，行星按照精确的比例和轨道运行；角落里一台像是复杂显微镜的装置正自动分析着一块闪烁的晶体。

“请坐，“莫里斯指向一把看起来像是由书本堆叠而成的椅子，“需要喝点什么吗？我有刚从精灵那里带回来的花茶。“

“谢谢，不用了。“林德谨慎地说，“我时间有限，主要是想了解关于我......关于我的特殊情况。“

莫里斯眼中闪过一丝光芒：“啊，你的'特殊情况'。我一眼就认出来了，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灵魂，对吧？“

他走向房间中央的一个金属平台，按下几个按钮，平台上升起一个立体投影装置。随着莫里斯的手势，空中出现了两个并列的世界模型：“你看，这是你来自的世界，你称之为地球，这是伊尔沐晨。两个世界本应完全分离，但某些特殊的个体和物品却能在两者之间建立联系。“

林德忍不住问道：“比如我祖父的怀表？穿越过来的时候，我祖父的怀表就在我身边。其他的东西都没了。“

“正是！“莫里斯兴奋地拍手，“你的祖父留下的怀表非常特别。它出自你们世界二战时期一位神秘表匠之手，但那位表匠其实是我的一位......老朋友，他发现了在两个世界间开启通道的方法。“

林德震惊地瞪大眼睛：“你是说，我的祖父知道伊尔沐晨的存在？“

莫里斯摇摇头：“不，他只是无意中获得了这块怀表。真正让你能够穿越的，是你的灵魂与这个世界的林德的灵魂共鸣。“

他走向房间一角，揭开一块黑色丝绒布，露出下面的一面古朴的镜子：“这是'灵镜'，能够显示灵魂的真实状态。过来，看看你自己。“

林德走到镜子前，惊讶地发现镜中的自己被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包围，而且时不时有另一个模糊的身影与自己重叠。

“你和这个世界的林德在神的图书馆中拥有相同的灵魂锁链，“莫里斯解释道，“看来你听不太懂，我用你们世界的说法，可以理解为宇宙数据库中你们被标记为同一个ID。所以当条件合适时，你的灵魂能够进入这个世界的林德的身体。“

林德觉得脑袋有点发晕：“神的图书馆？数据库？主键？我上大学过计算机等级考试的时候听说过数据库的概念。“

莫里斯神秘地笑了：“所有的世界都可以被视为一个庞大的程序，神的图书馆就是控制所有世界的超级计算机。当然，这只是一种比喻。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个地方，即使是最强大的魔法师也不行。“

他念了几句古语，镜面上的画面开始变化，呈现出一个医院病房的景象。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中的年轻女子——正是林德在原来世界的身体！

“你的身体还活着，“莫里斯轻声说，“只是陷入了昏迷状态。有趣的是，当你在这个世界活动时，那个世界基本处于停滞状态，时间流速相当慢；反之亦然。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同步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有充足的时间来阻止黑袍议会的阴谋。“

林德盯着镜中自己沉睡的身体，心情复杂：“那么，我该如何对抗黑袍议会？艾德里安提到了神晶，但那是什么？“

“没错，“莫里斯变得严肃起来，“你必须找到剩余的三枚神晶。黑袍议会已经掌握了四枚，如果他们集齐全部七枚，将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。“

他走向书架，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，翻到一页展示给林德看：“神晶是神力量的具现，分散在世界各地。黑袍议会想利用它们复活已经在神陨之战中死亡的神，可能是黑暗之神，但他们的真实目的我也不完全清楚。我只知道，他们的行为会导致无辜生命的大量死亡，就像他们在过去无数次所做的那样——无缘无故的屠戮。“

“黑暗之神？“林德皱皱眉，精致的脸庞上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
莫里斯苦笑着摇头：“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每个人都有欲望和梦想，包括我自己。我想要的只是排除黑袍议会这个异己，恢复世界的平衡。但我苦于没有军队，无法直接与他们对抗。“

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德：“而你，现在拥有一座城市和军队。我们如果合作，或许能改变局势。“

林德敏锐地捕捉到了莫里斯话中的暗示：“您是王城的重要人物，对吧？“

莫里斯轻松地耸耸肩：“我只是一个炼金术士，为王国研究一些有用的发明。“说着，他随手挥了挥，房间里的几个装置立即听命于他开始运转，证明着他的实力。

“不过，“他补充道，“国王确实很倚重我的建议。如果有需要，我可以为林德城争取一些......特殊待遇。“

林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心里却在飞速盘算着莫里斯话里的真假。这位年迈的炼金术士显然知道很多秘密，也有着自己的目的，但目前看来，合作确实是最佳选择。

“时间不早了，“莫里斯看了看那面墙上的众多时钟，“你还得赶回去参加就职典礼吧？这个给你。“

他递给林德一枚银色的圆盘，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：“传送符文，只要注入一点能量，就能立刻回到你的城堡。“

林德接过符文，心中暗自感激：“谢谢您，莫里斯大师。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。“

“当然，“莫里斯微笑道，“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一起完成。“

当林德准备离开时，莫里斯突然叫住她：“对了，林德小姐，信任是要一步一步建立的。并非是有意听取心声，你的思绪还很混乱，年轻人还是需要沉淀沉淀。“

林德会意地点点头，激活了传送符文。随着一阵眩晕，炼金塔的奇妙世界在她眼前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林德城堡熟悉的石墙。

看着手中的传送符文，林德陷入了沉思。莫里斯告诉了她很多，却又似乎隐瞒了更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