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昨夜为看日出,耗神极大,二人便径直回房歇息半晌,未再去游山。又因龙乔生家住在秦州一带,离光明顶近,便回家早作安排,待吃过午饭,二人便向白锦宇辞行。张文通要赶赴光明顶,与龙乔生顺路,便结伴而行。龙乔生对他多有照顾,行路快慢由他定,每日饭食由他点,打尖住店多由龙乔生付账。
张文通见龙乔生心善,便有意劝他勿去攻打光明顶,以免丢掉性命,试探问道:“前辈,华山派此回召集群雄去攻打明教,你觉能否成事?”
龙乔生道:“依我之见,明教并非华山派的对手!”明教鲜涉足江湖中原,很少有人知道其底细,龙乔生因而认为华山派凭借着群雄之力便能一举击溃明教。
张文通劝道:“前辈,我曾听闻明教有教众数十万,能与朝廷分庭抗礼。恐怕并非一个华山派所能相抗。我劝前辈不要趟这趟浑水,早早离去!”
龙乔生浑不在意,正色道:“张公子说的是哪里话。我龙某人既然答应帮忙,就要言而有信。纵使上刀山下火海,也在所不辞。”
张文通敬佩龙乔生这份骨气,见无法劝住,便道:“前辈既然执意要帮华山派,那晚辈希望前辈要多加小心!”
龙乔生抱拳谢道:“多谢张公子提醒!”
二人行至安西府,张文通想起当日哄骗龙乔生时称自己是去往安西的客商,便不能与龙乔生同向西行,就此分手作别。但事态紧急,不容他在安西府久留,又恐赶路与龙乔生撞见,便在安西府买些假须,贴在脸上,又匆匆赶路。途中恰也追上龙乔生,假做不识,从他身旁经过。待到兰州,他猜龙乔生定先在秦州呆上几日,方去光明顶,不会立时赶来,便卸下假须,一路疾驰至光明顶。
又过了近二十日,行至昆仑山,张文通忽听得身后人叫马嘶,回身一瞧,五六十人身着白衣,左右衣袖上分绣着日月双徽,胸口有一个金字,这是明教锐金旗服侍。众人正策马奔来。为首那人瞧见张文通,似曾相识,立时驻马不前,仔细打量张文通,忽喜道:“原来是张少侠,少侠可曾记得我?”
张文通仔细打量那人,也觉面熟,便道:“只觉面熟,但一时未想起名字,还望这位大哥勿怪!”
那人笑道:“少侠是贵人多忘事,我是锐金旗的副旗使雷铜!张少侠,此时前来,是否来参加我们大小姐的婚事?”石怜儿大婚是明教大事,五旗使分从属地赶到光明顶赴宴,雷铜正从属地赶往光明顶。
张文通一听,暗算日子,发觉今日是八月十三日,后日便是八月十五日,乃是石怜儿和杨慕龙的婚期,便道:“雷旗使,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道喜,二是还有一件大事,需告诉石教主!”
雷铜惊道:“少侠若有急事,那同我等速往光明顶!”说罢,张文通同雷铜一众策马奔向明教总坛。
因和雷铜同行,一路上明教暗哨明岗都不相拦,不多久。张文通便至明教光明堂。只见石敢当正在呼人在这里扎花,那里备彩,忙的不亦乐乎,忽瞅见张文通前来,喜道:“原来是张少侠来了!”说着拉着张文通的手,四处指着,说道:“你来看看,我这里布置如何?”
张文通无暇顾及大厅的布置,直道:“石教主,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告?”
石敢当见他神色严肃,便知事情重大,急问道:“是何要事?”
张文通道:“华山派伙同武林各大高手,要于八月十五来光明顶兴师问罪!”
石敢当疑道:“华山派,他们为何要来我光明顶兴师问罪?”
张文通道:“石教主可曾记得当日在少林,龟王伤了华山三英!华山派掌门怀恨在心,欲为他儿子和徒弟报仇!”
石敢当回想起当日之事,嗯了一声,便道:“不错,当日华山派有一少年咄咄逼人,出言不逊,被龟王所伤,还有一少年自断小指,说扬言报仇,倒是有些血性。不过,时近怜儿的大婚,我不想与他们动手。他们若来挑衅滋事,那就由他们去吧!”
张文通瞧他浑不上心,从然自若,忙将那日在华山听到的华山派攻打明教事由、何时何处集结,行进路线,还有攻教手段,一一告之石敢当。
石敢当一听,倏地发指眦裂,怒道:“华山派这群跳梁小丑,污蔑我杀害白英振也就算了,他们还竟敢拿我明教兄弟性命要挟我。如此,我倒想会会他们,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能耐?”说罢,即刻召集左右二使四大法王到偏厅议事。
张文通不便打扰,请辞离开。石敢当恐他一人烦闷,便令人唤来杨慕龙,前来陪他。杨慕龙自少林寺一别后,随杨过找了两月郭破虏不得。后婚期将近,便与杨过商议,先去光明顶成亲,再回古墓在祖师婆婆画像前拜堂。因而早张文通数日便到光明顶。
杨慕龙与张文通久别重逢,甫一见他,心中一喜,朝他微微一笑,但倏尔脸色变得铁青,冷道:“张师弟,你为何现在才来?”
张文通以为杨慕龙怪他来光明顶太晚,赔笑道:“对不起,杨大哥,最近有些急事,因而晚来几日!”
杨慕龙一把攥住张文通的手,低声道:“你跟我来一下!”说罢,拉着张文通奔出光明堂。
张文通不知杨慕龙是何意,忙问道:“杨大哥,你这是带我去哪里?”
杨慕龙笑道:“我带你去赎罪?”
张文通双眉微蹙,不解道:“去赎何罪?”
杨慕龙瞥了一眼张文通,笑道:“你是不是惹陈师妹生气了?”
张文通一怔,啊了一声,没想到杨慕龙居然会知道此事,便道:“杨大哥,你怎知道我惹她生气?”
杨慕龙笑道:“因为她如今和怜妹在一起,所以我知晓!”
张文通一愣,想不到误打误撞,竟在光明顶上找到陈若师,惊道:“陈姑娘如今在光明顶,你快带我见她!”
杨慕龙啧啧两声,道:“你如今才知道着急,当初干什么去了?说说,你到底是如何惹陈师妹生气?”
张文通长叹一口气,便将陈若师在扬州受伤之后到离开缥缈峰中间诸事一一说遍,唯隐去长生子居住之处。
杨慕龙听后,淡然一笑道:“张文通啊,张文通啊!我本以为你是天底下最聪明之人,看来你在情场上也算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啦!”
张文通被杨慕龙一说,双耳涨红,苦笑道:“若只论儿女之事,我本就是天底下最愚蠢之人!”
杨慕龙道:“我起初也和你一样,但与怜妹呆久了,发觉这少女的心思却未有想象那样复杂。她们本是将心思直言相告,只是咱们想多啦,事情才会变得如此复杂。陈姑娘在垂危之际与你亲昵,便是告诉你,她心仪于你。只是你多虑,因而会错她的心意。既然你对她还有意,那你还不快向她道歉,求她原谅!”
张文通心里忐忑,慌道:“我见了她,该说些什么?”
杨慕龙瞥了一眼张文通,道:“你张文通天资聪慧,我想不须告诉你,你也明白该说什么!”说着泯然一笑。
正说间,二人来至杨石二人婚房,瞧见陈若师正帮石怜儿试婚装。石怜儿瞅见张文通,喜道:“原来是文通哥哥来啦,快请坐!”
张文通拱手道:“我是来祝贺石姑娘出阁之喜!”
石怜儿嘻道:“文通哥哥恐怕不是专门为给我道喜的吧!我看你此行的目的是……”说着瞥向陈若师,掩嘴偷笑。
陈若师仍在生张文通的气,双目瞅向他处,不与张文通眼神对视。
张文通面露尬色,道:“石姑娘,我……我……”
石怜儿见他语无伦次,又笑道:“我知道文通哥哥有话要对某人说,还有事要对某人做。哎呀!我正好试了半晌的衣服,有些累啦,想出去玩会儿。”说罢,脱下婚衣,拉着杨慕龙,喜道:“龙哥,你陪我出去玩玩呗!”杨慕龙道了一声好,便拉着石怜儿离开房间。
陈若师忽喊道:“石姑娘,我跟你一齐出去!”
石怜儿回头嬉道:“陈姐姐,你不用跟着我。你和文通哥哥帮我瞧瞧婚衣是不是腋下做的太紧,我穿着有点不舒服,谢谢啦!”说罢,便与杨慕龙飞奔离去。
房中只留下张陈二人。陈若师一声不吭的收拾石怜儿的婚衣。张文通静静伫立一旁,仔细端详着陈若师,忽道:“你瘦了!”
陈若师哦了一声,仍然低头整理婚衣,冷道:“多谢关心!”
“那一日确是我的不对,害的你不辞而别!”张文通心里惴惴不安,声音中多有吞吐。
“我走是因想回桃花岛,与你并无半点干系!”陈若师语气仍是很冷淡。
“是嘛?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……”张文通忽然心跳加快,话到喉间,又不知该说不该说。
陈若师将衣服叠放在石怜儿的婚床上,仍不瞅张文通一眼,冷道:“若无其他之事,我便走了!”说罢,转身离去。
张文通深知若此时不抓住陈若师,说出心里话,日后恐怕再无机会,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。张文通不假思索,疾奔至陈若师的身后,抓住陈若师的手,将她拽回。
陈若师怒道:“放手,你弄伤我啦!”
“有些话,我必须对你说!”张文通却紧紧握住,未将她手放开
陈若师斥道:“你快放手!”
“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。以前是我的错,我原以为你只当我是朋友,所以我欺骗自己,尽可能去把你当成朋友对待,可真的是做不到……”张文通的心扑通直跳。
陈若师仍是漠然,道:“你说的很对,我本来就是把你当成我的朋友!”
张文通急道:“不,我知你还在生我的气,这并非你所想!”
陈若师瞪他一眼,道:“这便是我心里所想,只是你猜错了!虽然你很聪明,但并非每次都能猜到我的心思。”